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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單身博士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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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的眼睛裏全是經絡狀的血絲, 慘白的膚色通紅的眼眶,頭發散亂,素來一絲不茍的著裝並未經精細的打理,襯著滿臉的淚水顯得異常狼狽。

而姜文昊毫無動容——或者說,能叫他動容的人並不是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認知讓白凝倉惶心悸。她知道姜文昊的性格,說斷就是斷絕無可能再續, 說散就是散再沒反還的餘地, 所以她從來都不認為姜文昊還會與他的初戀有所糾纏。過去的事便是過去了, 心上的創傷變了質化了膿就總要剮去, 疤再深也總有淡褪的一天, 像姜文昊這樣的人, 絕不可能叫無用的感情影響自己的認知。所以她費盡心機去成為他的妻子, 他們已經結婚了,甚至還有了個孩子!她是唯一合法合理能接近他的女人, 她以為自己一定是那個例外……她那麽好, 怎麽可能不是那個例外?他怎麽可能不喜歡她?

可事實是那個女人依然長在他的心上, 她依然沒消失!

白凝搖搖欲墜。她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失誤, 更不相信自己走錯了路。怎麽會有這種頑固又長久的愛——太荒謬了——這種愛怎麽可以出現在她的丈夫身上!他是她的丈夫啊!

“那個女人……她有很多情人!”白凝大口大口喘著氣,像被潮湧拋上岸的魚, 失水缺氧即將幹渴而死——眼睛裏湧出很多很多的眼淚,“那些都是真的!她跟那麽多人交往過你看不到嗎?!”她近乎歇斯底裏地說, “而且她拒絕了那麽多真情實意的求婚——承認吧,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婊-子——她根本不配得到你的愛!她不配!!”

姜文昊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她努力地讓自己也變成一個很好的人。她拼命地讀書學習提升修養, 努力地關懷弱勢群體做慈善,讓自己成為一個能配得上他的人。她得到那麽多的讚譽,被那麽多崇拜,所有人都覺得她與姜文昊是天作之合,就算他努力忽視她的存在——至少能陪伴在他的人就她一個!至少所有人都知道姜太太只有她!

在那無盡的冷遇之中,就是這個認知支撐著她頑強地堅持下去,她什麽都不在乎,就算他始終看不到她,就算他連通她的孩子一起無視,她也不在乎,就算是這樣死水一樣的生活她都願意接受了,可她獨獨不能忍受他還愛著別人。

“我很努力了……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她的手緊抓著頭發,搖晃腦袋,眼神凝滯,“為什麽姜文昊?為什麽,我到底哪裏不好——你說出來我可以改啊!”她淚如泉湧,“你說啊!你告訴我!姜文昊,我們今天把話說個明白!你說啊!”

姜文昊看著她,眼神無動於衷,就像看舞臺上拼命表演的小醜,這麽看了她半天,似乎在等待她還有什麽劇目要演出,聲音慢條斯理毫無起伏波動:“所以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麽地步?”

白凝呆楞楞地擡起頭。

“要問的應該是我。”姜文昊平靜地說,“憑什麽你愛我我就要愛你?憑什麽你付出了我就要給予你回報?憑什麽我要容忍一個自說自話自以為是甚至破壞了我人生的人?憑什麽要我尊重一個根本不懂得尊重別人且自我意識過剩永遠覺得自己正確的人?”

他的情緒沒有波動,表情與眼神也是那麽平和的,就算是對著自己何其厭惡的人,也如同看著很尋常的花花草草一樣沒有任何區別。他的心態坦然,甚至是帶著某種輕松與愉悅一般的,那麽心平氣和說道:“我有愛與不愛的權利。我愛她是因為她值得。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的自由,信任愛情渴望婚姻的人可以結婚,有更高追求不願婚姻束縛的人也能選擇單身,合理的生理需求不該被壓抑,適當的情感需求也該被滿足,那一切都是要出自本願沒有逼迫的決定——我為什麽不能愛她?她依然有著我曾經憧憬的一切美好。”

“而我不愛你。不愛你的一切。從你毀了我的愛情的婚姻,毀了我對親情所有的期待開始,你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骯臟的負累。”從未有過的溫和的嗓音,卻像是尖銳的利刃,一刀一刀刺進她的胸膛,每一下都帶出鮮血噴濺猩紅淋漓,“我不表露負面情緒是我的修養使然,是覺得你不值得讓我破壞對女士紳士的原則,而不是出自對你的憐憫。我不開口反對你的自以為是、冷眼旁觀你的任何行徑,是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而不是對你的容許。”

“這一切你都不知道嗎?不,你知道,還知道得很清楚。你只是始終不肯放棄把我當成可以任你擺布的玩偶。只是不肯承認自己就是這麽差勁這麽荒謬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loser。”

白凝的神經在那個瞬間繃緊,仿佛有雙手,簡單粗暴地探入大腦將所有的神經一根一根扯斷,她為那種劇痛襲中,有很長的時間眼冒金星頭暈眼花什麽反應都做不出。

——他從沒對她說過那麽長的話。

然而每一個字眼都深深刺穿她的心胸,在她的血液裏橫沖直撞,叫靈魂都震顫得痛不欲生。

就算他恨她都會讓她好過一點!至少她還能說服他對她還是有情緒的!然而此刻他就是那麽平和至極那麽輕描淡寫地剖白,仿佛連對她施與情緒都不值得。

撕心裂肺的聲音就積蓄在喉腔中,仿佛即將爆發的火山,被滾燙的巖漿燒灼著脆弱又單薄的巖層,只要張口就能噴吐出來——可她的嘴唇在發抖,渾身都戰栗著,卻連一個字眼都發不出來。

“如果剝開了白家小姐的身份那層看似光鮮的外殼,你還剩下什麽?你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是你自己的,你依仗的所有都是你謀奪劫掠而來,就算偽裝得再好,也改變不了你醜陋骯臟的內在。自私,淺薄,貪婪,妄為,自以為是卻沒有自知之明,貪得無厭又不知滿足。我怎麽可能愛你?你說,我怎麽可能愛你?”

白凝眼前發黑,一圈一圈的黑暈擴散開來,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瞬間抽空,那所有的話語都在耳邊,排山倒海,振聾發聵,她要用何等的意志才能勉強支撐著不軟倒下去?

眼睛裏已經湧不出眼淚,就那麽幹澀又悲愴地睜得大大的,註視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至極的男人,似乎有什麽東西碎掉了,那些猙獰可怖的碎片紛紛揚揚落下來,每一道尖銳的邊都在她身上劃下傷痕,痛得她渾身打顫。

姜文昊立在那裏,依然還是好多年前她初次見到他時,叫心臟都忍不住為之停滯的俊逸美好。時間只是在他的面容中鐫刻了成熟的刻痕,讓那五官經歲月的沈釀更顯出持穩的深邃。他比過去還要好——白凝看到他眼中她的影子——他終於看向她了,他的眼裏終於倒影出了她的模樣,可是她的心中竟無任何一絲的喜悅,只有無邊無際的蒼涼與痛苦。

“這就是你的心裏話……原來,”她深深吸了口氣,每一個字眼都像是泡沫般脆弱,似乎難以置信,又像是早有預料,“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錯了,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他是溫和執著有責任心,但在她死纏爛打成為她的妻子試圖去占有那份擔當的時候,她已經輸了。他是善良仁慈頑強堅忍,但在她用盡手段把自己鑲嵌進他的生命,渴求得到他的愛情時,她就註定落入無間地獄。

她永遠不可能成為那個例外——因為他一切的溫柔與愛都不是給她準備的。她在最初仗著自己對於姜家的恩情試圖去得到他的時候,她就把繩子懸在了他的脖子上,把刀子抵在他的心口上。此後種種,無論是婚姻也好,無論是孩子也好,既非他所願,又非他所求,他怎麽會軟化?姜文昊又怎麽會愛上一個威脅他恐嚇他想將他也推入地獄的女人?

白凝搖著頭,死死攢著拳,手指都要掐進掌心流出血來,這般的用力才能維持清醒不暈厥過去。她近乎慌張又畏懼地說:“對不起,原諒我姜文昊,對不起……我什麽都不說了,你當我什麽都沒說過!”她手足無措地團團轉,“天佑……對,天佑還在醫院,我要去看他……”

姜文昊註視著她,對於在這種攤白了話把所有的想法都曝了光敞了懷的關頭,還能自欺欺人到這地步的行為,不得不有些敬佩了,好半天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又了然的笑:“你真是叫人意外的惡心啊,白凝。”

這樣的收場有種索然無味的無聊,但這女人有這種反應早已在預料,否則這個泥沼也就不會如此深而骯臟透頂了。他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忽然又止了,微微側過頭:“對了,你應該很清楚,曲家倒下有我的一臂之力。”

他冷冷道:“自己種下的苦果,就不要怪別人摘下硬塞到你嘴裏。”

姜文昊的身影消失在客廳裏,他上了樓。白凝終於沒忍住,癱軟在地,手指抓著自己的頭發,用力地像是想把頭皮都扯下來。

她知道的。她當然知道的。當初默認了表妹給那個女人找點麻煩,不叫她有機會再次出現在姜文昊身邊破壞他們的婚姻,曲家有關系,這樣的小事,自然毫不忌諱經手。可誰能想到呢,那個人會有這等的成就——她竟然能站在一整個行業的巔峰,以至於國家機器都要在她面前屈膝,為她掃清前路的障礙。而曲家擋在這個路上,所以被毫不猶豫地清掃幹凈了。

表妹是為了她……她才是曲家這樣的大家族坍圮的罪魁禍首。她的父母也被牽連了,可這時候她想的,卻依然是他怎麽可以還愛著那個女人,想的是怎樣才能維持這段婚姻……

白凝死死捂著胸口,心悸得停不下來,大腦所有的思緒都如亂麻般糾結成一團,她張大了嘴巴,要大口大口喘著氣才能防止自己因缺氧而窒息。

‘我說過很多次,現在、以後也依然如此。’

‘我不會愛你,不會疼惜你,不會縱容你。’

‘婚禮上對婚姻的一切承諾都將是假的,而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我尊重與感激的恩人。’

她想到當年那場婚禮之前,他來新娘化妝室尋自己,然後對自己說了這麽一番話。這些字眼如今在大腦裏不停地浮現,轉悠,一個一個把自己烙進她的意識層,拼命地找著存在感。

那時的她是怎麽想的?不以為然吧,信誓旦旦人心易變,自己怎麽可能不叫他心軟。她沈浸在自己想象的美好生活中,滿滿的都是自認為的開心與幸福。

可最初的最初,在她沒有強逼著他娶她之前,她也是被他當做尊重感激的恩人看待的啊,那時的他,也是容忍她遷就她甚至會維護她的名譽的啊……然後,就那麽,一點點耗光了善意,一點點枯涸了所有和平相處的可能……

可他為什麽能那麽狠?為什麽!!就算是她的錯,就算她不值得——這世上有那麽多將錯就錯的例子,有那麽多寬容妥協的夫妻,為什麽姜文昊就不能是這樣!為什麽她就不能是幸運的那一個!

白凝伏在地毯上,嚎啕大哭。

白英傑到醫院來看他重感冒高燒不退的外甥。

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他坐在窗口的妹妹。陽光鋪天蓋地傾倒下來,叫她的側臉有種脆弱得幾乎要破碎的的蒼白。而外甥手上掛著點滴,在床上睡得毫無知覺。

白凝扭頭看到自己的胞兄,看到他眉宇間因為經常擰起而留下的紋路,似乎這個時候才猛然覺察他老了那麽多,已經不再是昔時張揚肆意一言不合就舉拳頭的青年了。她楞了楞,叫了聲哥,然後鼻子一酸,眼淚就這麽淌了下來。

白英傑到如今這個年紀看到他妹妹落淚還是會手足無措,茫然地在門口立了會兒,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又怎麽了?”扭頭看一眼病床,“不是說天佑沒什麽事麽?”

她垂著腦袋,使勁擦了擦眼淚,幹巴巴道:“爸媽……最近怎麽樣?”

一想起父母他的表情就冷下來,本能地就想把心擰硬一些,但看著妹妹這麽可憐的樣子又實在於心不忍,沈默了片刻,咬著牙道:“不太好。查出來一些……沒法推脫的東西……可能會以行賄罪被檢察院起訴。”

白凝明明被陽光照射著,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冷意,四面八方而來,躲都躲不過去。

你做了錯事。你明知道是犯法的,為了利益還是自願且抱著僥幸心理做了——你能因為最後被揭發被檢舉而恨著別人把你抓出來嗎?曲家也是一樣。在為自己牟利的過程中,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現在被曝光,必須受到懲罰,你能恨那個戳破真相將你暴露的人嗎?

最多也就是一句罪有應得咎由自取罷了。

但現在倒下的是她的家族她的親眷。她失去的是無條件庇佑著她的保護-傘。

“哥……我錯了。”她到底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白英傑站在那,鼻子有點酸,眼眶一軟但到底是強忍住了,扭頭轉向一邊不去看她。

白凝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抖,每個字都想融了水的墨痕一樣暈染開,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這些字眼是從自己口中:“我……我想……離婚……”

“你說什麽?!”聲音不由自主大了些,白英傑猛地扭頭,表情有些恐怖,“離婚?離什麽婚!”當初死死掐著她要她離婚的人,現在卻因為她說了這句話而出離憤怒,“姜文昊說的?現在白家有難,他在這關頭要逼你離婚?”

白凝淚水漣漣,似笑又似哭:“哥……你明知道他什麽都不在乎。”他一點都不在乎,她坐在他妻子的位置上他不在乎,她的痛苦她的絕望她是死是活他不在乎。

“是我……”她又深呼吸一口氣,十指掐進掌心,指甲幾乎刺破皮膚,“是我。”她含著淚,心如死灰,“是我堅持不下去了。”

她想死皮賴臉趴在姜太太的位置上,她想留在離他最近的位置上看著他,不管他愛她也好,恨她也好,就算是無視她也可以——偏執狂也好,強迫癥也好,她都不想走!她不能後悔,不能回頭,不能懷疑一直以來執著的認知,不能動搖自始至終都堅持的深情——她會瘋掉的,她知道一旦她後悔、回頭、懷疑、動搖,她一定會瘋掉的。

可是在天佑發脾氣指著姜辰旭的鼻子罵他殘廢罵他野種的時候,她才恍然覺悟。幾乎要崩潰。她沒法看著她的孩子變成這樣差勁的人,她惶恐於她的孩子變成和自己一樣的人……她本就虧欠天佑良多,越是看到姜辰旭的聰穎樂天陽光純善,越是對比出天佑的任性妄為沒有教養——她渾身都在發抖,她是想讓姜文昊後悔的,後悔對天佑不屑一顧,後悔沒有選擇天佑——而事實上天佑就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不堪。

她已經把自己毀了,不能毀了自己的孩子!

“哥,我想通了,”白凝捂著嘴巴,“我想帶著天佑走……”

淚水從白英傑眼睛裏湧出來,他想破口大罵,想動手打人,他身體裏到處都是亂竄的暴虐之氣,但嘴巴張不開來,手與腳都沒有力氣,這明明是他早就期盼的,明明是他一直以來都渴望的——可在真正從妹妹口中聽到的這瞬間,他還是覺得無比的心痛。

要經歷這一切痛苦絕望的事,才明白過來自己過去的荒唐,這學費也太過奢侈。

白凝請律師擬了離婚協議書。除了孩子外什麽都不要。

她真的想了很久很久,才把這份協議書拿到姜文昊的面前。姜文昊當時正在吃早餐——她等到兩個孩子被各自的司機接走送去學校,才把它掏出來放到他面前。

姜文昊只垂眸看了眼封皮,就微微挑了挑眉。

她說不清楚那是個什麽表情……只覺得,大概是,地獄之門裏黑漆漆暗無天日的可怕深淵,密林裏埋葬了無數靈魂的不見光亮的恐怖沼澤——與此類似的一種沈暗與快意。

這叫她毛骨悚然。

然後看到姜文昊伸出手,把協議書撕開了。他平靜地把撕成兩半的文件又放回原本的位置。擡頭註視著她,眼睛深邃無光,唇角甚至是帶著笑的:“你以為,所有人都要順從你的心意?”他這麽輕描淡寫地說道,聲音甚至是和緩的,“你以為,你想做什麽就能做到什麽?”

白凝呆呆坐在那,頭皮發麻,渾身上下都在拼命地冒雞皮疙瘩。

“在你毀了我的人生之後,這麽簡簡單單地,就想抽身退出?”

這一切成就了現在的他。他有他為之努力奮鬥的事業,有他認可並認真教導的孩子,有可以傾訴內心的朋友,有一顆向陽的坦蕩的心臟。但還是遺憾的吧。遺憾唯一所愛離他而去,遺憾自己再也無法尊敬並信任那些血肉親人,遺憾自己大概會選擇這樣平靜地孤獨終老。

心墜入谷底,白凝的大腦無比地費解,隱約地知曉他這些話的意思,但又實在想不通是為了什麽。她幹澀道:“你不是……還愛著她嗎?她依然是單身!……不是還是有可能的嗎?”她幾乎是迫切又焦躁地試圖說服他,“你還愛著她啊!你不想與她在一起嗎?”

姜文昊輕輕地說:“我與她再無可能,這就是很長的時間裏,我所絕望的事。”他笑起來,聲音平靜但充滿了惡意,“不過,現在,輪到你了。”

他沒答應離婚……

白凝整個人都傻了,在姜文昊離開之後很久,她依然僵硬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她本來以為,他會很高興得到解脫,她以為他們這段痛苦的糾纏終於步入完結——她做了那麽多的心理準備,想了那麽多今後的可能——可她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拒絕了!

白凝的大腦嗡嗡作響,太陽穴鼓掌得生疼。她想到天佑,想到未來,渾身都戰栗起來,整顆心都如墜深谷。絕望籠罩了她所有的思緒。

這個……才是真正的報覆。才是他回報給她的噩夢。

[單身博士·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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